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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白燕 中篇小说(五至七章)
第五章 郑树与白燕的信
郑树说:“你老是站在那里等信,能不能告诉我是在等谁的信?” “等我母亲的信,我天天在等,从去年等到现在,可是她没给我写信。”郑树对燕子的回答,生出了一些疑惑,他说:“你住进北苑很长时间了,你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她没来看过你吗?” “她在很远的地方,我知道她天天在想我,我也天天想她,可是她为什么不给我写信?我天天在等,她为什么还不给我写信呢?” 郑树说:“也许她不知道你在那,也许信在路上寄丢了,这种事是常有的。”
郑树听见燕子的呜咽声渐渐清晰了,秋天的阳光从墙影藤丛里散落下来,投在燕子的脸上和白色的衣裙上,斑驳而晶莹,倚墙呜咽的女孩,一举一动都是比海水更深的悲伤。郑树就说:“你再耐心等等吧,也许你母亲的信已经在路上了。”郑树不安地摇晃着手里的那叠信件,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郑树咳嗽了一下又问:“除了你母亲,还有谁会你给写信?告诉我可以为你留意信封。” “还有谁呢?大春,大春也早该来信了,他知道我在这里。”女孩抬起衣服宽大的袖子掩住一半泪容,她的泣诉现在似乎又蕴含了另一种内容。“大春,他该来信了,我把什么都给他 了,我为他受了多少苦,别人忘记我他不会忘记,可是他为什么到现在也不给我写信?” “不知道,也许他的信也在路上丢了。”郑树这么说着看见一辆蓝色的马车疾速驶下了北苑路坡, 朝北苑的大门拐进去了。马车提醒了郑树,他该去完成早晨的投递了。“我该去送信了。”郑树怀着一丝歉意望着女孩。女孩身上单薄衣服被风吹乱了,女孩脸上的泪滴却没有被风吹去,郑树拉着他的马了几步,又回过头说“天凉了,你该多穿衣服了。”
驿馆的人们注意到郑树近来有了微妙的变化,一个最明显的迹象是他唇边偶尔浮起了微笑,同僚们猜测郑树也许找到了女人。郑树每天一反常态地跑到驿丞去,帮那里的人分信。郑树仍然不愿说话,同僚们很快发现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好像在找信。就有人直截了当地问:“郑树你 要找谁的信?”郑树迟疑了一会儿说:“你们看见过一封寄白燕收的信吗?是寄往北苑的。”同僚们问:“白燕是谁?是你情人吗?”郑树听到这种庸俗的问题脸立刻沉下来,不予回答,他唇边残存的微笑也就显得倨傲而神秘了。郑树还是郑树,他在这个秋天的奇遇只属于他自己。
第六章 郑树的汗巾
秋天是湿润的落叶之季,雨水往往在夜间洗刷这个城镇,城镇的所有落叶乔木也 在夜雨中脱下它们的枯叶。郑树记得那个名叫白燕的女孩总是在雨后早晨出现,她的白色衣裙和倚墙而立的整个身体也散发出雨水或树叶的气息,湿润、凄清而富有诗意。女孩又在等他了,女孩仍然穿着那袭难御秋寒衣裙,而衣裙仍然纤尘不梁,白得像雪像水。郑树朝女孩身边走过去,郑树对这种奇异的幽会有了一种喜忧参半的心情,没有她的信,仍然没有她的信,郑树现在离女孩很近,但他愧于正视她的眼睛。还是没有“你的信,”郑树的脚轻轻踢着地上的腐叶,他说:“别着急,再耐心等一等吧。”
“不,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女孩的声音似乎没有以前的悲切了,女孩站在门扉与垂藤之 间,以手指为梳一遍遍梳理着她的长发,郑树感到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他抬起头,看见的是女孩深如秋水的眼睛,有森森清意也有脉脉柔情,女孩说:“我不再等信了,我只是在等你。”
郑树对女孩的话一时无法领会,他挠了挠头:“为什么等我?假如你不等信,等我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想跟你说说话。”女孩折过一条垂藤,拉扯着藤上的细叶,她的所有细小的动作都给郑树树留下了仪态万千的印象。女孩说,“我想跟你说说话。在医馆里没有人跟我说话,每个人都不爱说话,我快闷死了,我寂寞得要疯了。”郑树觉得事情到这里突然发生了变化,女孩的表现使他猝不及防,“说说话?只是为了说说话?”郑树尴尬地望着女孩,他苦笑了一声说:“我恰好是最不爱说话的人。可是我每次偷偷跑出来,恰好都遇见你。你是医馆的病人,其实你应该多跟大夫说话。”郑树说,“你需要医治,怎么不多跟他们说说话呢?” “ 他们从来不听我说,他们不想听我说。你与他们不一样,我觉得你是唯一一个能交谈下去的人。你是人世间唯一一个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你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我。” “不,我已经了解你了。”
女孩突然莞尔一笑,她交叉双臂抱着肩膀,低头看着身上的那袭白衣,“我一年四季都穿着它,天凉了,起风了,下雪了,我常常觉得冷,一年四季,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天凉了,你该多穿衣服了,只有你对我说过这句话。”郑树的脸莫名地有点发热,他嗫嚅着说:“天真的凉了,你为什么还穿的那么单薄呢?” “因为我只有这件衣服。我什么都没有,我有许多辛酸的事情想告诉你,你想听吗?” “我想听,可我是驿使,我还要去送信。”郑树注意到女孩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忧怨和失望的表情,而她的双眼在瞬间已是泪光涟亮了,郑树欲离欲留,他紧张地考虑了一下适宜的措词,最后他说:“告诉我你的在那个房间好吗?等到我休息的时候我会来看你。”
“西厢房的第九间,很好找的。”女孩转过脸对着北苑的高墙,她用一种哀婉的声音重复了一 遍,“西厢房第九间,你不会忘记诺言,你会来看我的。”郑树说:“我从来不忘记诺言,一定会来的。”郑树跨上他的爱马骑出几米远,他觉得后面一阵清风一串脚步,女孩又追上来了,她挡住了郑树的去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凝视着他。“怎么啦?”郑树只能停下车,他说,“我不会骗你,我会去看你的。”“我相信你,”女孩的目光突然变得羞涩起来,她低下头说,“你能不能送我一件东西?随便什么东西,只要是你现在带在身上的。”“随便什么东西?”郑树狐疑地问,他先是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又摸了摸腰上的钥匙,觉得都不合适,郑树充满歉意地说,“真不巧,我穿着官服,身上什么都没带。”“随便什么东西,我不要礼物,只要得到你的东西。”女孩的声音听来是焦渴而真挚的。
郑树终于在口袋里摸出一条汗巾,是男人常用的蓝灰格子的汗巾,他说:“给你这条汗巾行吗?脏了一点,可只有它了。”郑树记得女孩接过汗巾时幸福而满足的表情,女孩抓着他的汗巾像一只白鹿跳进北苑的边门,他最后看见女孩一路挥舞着那条汗巾,汗巾在风中轻盈地舞动,还有女孩的白色衣裙,它们一起在十月秋风中轻盈地舞动。
第七章 结局
以后的日子晴光艳好,郑树去北苑送信时注意到北苑的边门都是紧闭着的,门扉上的青苔和锈蚀的铁锁再次证明那是一座禁止出入的死门。
穿白色衣裙的女孩不再偷跑出来了,驿使郑树觉得奇怪,就像当初突然在那里看见她一样。郑树侧首凝望着那扇门,心里竟然是一片怅惘。
郑树没有忘记他的诺言,一个没有信的早晨,他脱下黑色的官服,以一个普通男子的装束走进北苑,北苑看门的老人认出了郑树,他说:“你今天是来看病人吧?”郑树点了点头,并没有作任何解释,他的脸上浮现的还是倨傲和神秘的微笑。北苑很大,郑树几乎都是走在一片无尽的落叶残草上,走出秋天的花园就走进充满草药气味的回廊式病房,如此循环往复,郑树突然惶惑起来,驿使善于识路认门,但他怎么也找不到白燕所在的西厢房, 西厢房在哪里?他终于拦住两个匆匆而过的丫鬟问询,“你们这儿有西厢房吗?”而她们的回答使郑树大吃一惊,以至怀疑自己是否置身怪梦之中。一个丫鬟说,“现在没有西厢房了, 西厢房早就改成往生室了。”另一个则指了指后面的树林说,“过了树林有一座茅草屋,那儿就是往生室。”
郑树不记得他是怎么通过树林走近茅草屋的,也不记得当时的勇气和冲动从何而来。有个工人正在往生室门口乓乓乒乒地修理推尸车。郑树就问他:“这里有叫白燕的女孩吗?”工人说:“有,好像是第九床。”郑树就问:“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死的吗?”工人说“好像夏天就死了,放在那里一直无人领尸,那女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是她什么人?”郑树说:“什么也
不是,我是一个驿使,我只想来看看她。”
郑树脸色苍白,捂住胸口一步步走向九号停尸床,他再次看见了穿白色衣裙的女孩,她的美丽的容颜栩栩如生,她的孤寂的神情一如既往。郑树看见女孩纤细如玉的右手,她的右手 紧紧握着那块蓝灰格子的汗巾。
ps:还可以吧
如果不行那我就没办法了 毕竟我还是个初中生 文笔不会太好 不过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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