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珈蓝冬瓜 于 2-11-2012 02:55 编辑
(6) 江湖奇淫巧技,分其三,一曰妙手木铁血,丝丝缕缕,布布生花;二曰铁臂司马奇,淬火炼铁,宝器必出;三曰巧心何必呢,奇思妙想,无中生有。三人合一,则天下技艺,无人能出其右矣!然三人皆武功不济,烦武林纷扰,避世而居,不可觅其踪。 ————《江湖全录•技艺篇》百晓生 我跟君无尘告别的时候,他的脸上仍然是一成不变温和的样子,摇着折扇微微笑道:“姑娘执意离去,无尘不便挽留,便让墨子跟在姑娘身边,也好有个照应。”我刚要拒绝,君家四护法之一,我实在是……他已转向墨子,肃了脸色,淡淡道:“七小姐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就不用回来了。”那个女子躬身伏地,低低道:“是。”我看不见她如冰的脸上是否还是没有表情。 詹台送我的时候满脸泪珠,花了妆的脸看着格外美丽。我抱了抱她,想说感激的话却觉得无法表达,只好道,“若云七有来日,衔草结环。”她递给我一个香囊,我闻到淡淡的茉莉香,她笑望着我道:“七妞,不管结果如何,记得我在这里。” 从此一别,物是人非。 (7) 春日游 落花吹满头 谁家陌上少年足风流 妾将拟身嫁与 纵被无情弃 不能休 初到东北小镇鸡鸣驿,虽然满眼所见皆是黄土,却让我想起了这首春意盎然的古曲。田间陌上的少男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恣意的打闹,都在提醒着我谷中胭脂色的桃花和血红的赤水河,还有那双我不愿想起的黑曜石般的眼睛。我微微叹口气,惟愿他们珍惜。 从君子堂到鸡鸣驿,一路追杀无数,若不是有婆婆教的药方和墨子的高绝鞭艺,我怕早已别世了。 追杀者有三拨,不同时间不同服装,有一拨我总觉得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而另两拨却真的是要抓人。我奇怪自己生长于恶人谷十六年,从未入江湖,为何会惹来如此多的仇恨。 当我们在一路北上遇到第一个关口的时候,明白了有一拨应该是锦衣卫,白纸黑字的通缉悬赏令,大肆宣扬着那个名叫云七的女子,淫荡滥杀,罄竹难书,活捉其人者,赏金千两,封千户侯,得其人头者,赏金百两。我却不知自己有如此身价。画上的女子右腕空空,左手执剑,面容普普通通,眉眼温顺。这种笔触,常抱抱啊…… 墨子正发愁如何过关的时候,看到我从客栈的房间里出来,着宽袖长衫,掩住右腕,头发用纶巾扎成一束,肤色不再白皙,而是泛着黄黑色,活脱脱一个黑小子。我终于看到墨子冰山般的脸上诧异的神色,不由哈哈笑出来。 到鸡鸣驿按着詹台教的方法找到了极乐的暗桩,竟是一家裁缝店,原来如此,非天下罕见的各色布匹怎么能吸引住天下第一裁缝呢?给掌柜的看了那个香囊,掌柜低低道,“云小姐,表小姐让奴才们寻访三位大师的踪迹,奴才们无能,只找到木大师一位,另两位仍……这……” “我明白的,我会跟詹台小姐说,她必不会怪罪你们。”我朝他鞠了一躬:“多谢掌柜相助。”“折杀奴才,小姐快请起。”他忙将我扶住,招来小童领我去木大师的宅子。 到宅子前,小童躬躬身走了。我深吸一口气打量着这座没有匾额的宅子,实在是和鸡鸣驿所有的宅子一样,灰扑扑的,不起眼的低调。墨子要上前叫门,我拉住她,示意我来。整整衣冠,上前轻轻扣了三下,并无人应。再扣三下,仍旧寂静无声。墨子便要凌空踏虚越门而入,我忙拉住她。她终于开口:“小姐,奇淫巧技之术登不得大雅之堂,小姐为何一定要寻访三位大师?” 有些话,不方便和她说起,詹台的香囊里有张字条,我看完后就烧掉了,上面是詹台轻扬的字体,小心墨子。 我朝墨子深深鞠一躬:“多谢君堂主和姑娘千里相助,小女子实是无以为报,如今已到鸡鸣驿,请姑娘回。”“堂主吩咐奴婢照应姑娘,姑娘在,奴婢在,姑娘赶奴婢走,奴婢只好自刎于姑娘面前!”说罢从袖口滑出匕首就要刺入胸口,我忙拉住她,只好到:“姑娘自便。” 我上前又轻叩三下门,门上的铁狮铜环倏忽后退,出来一方木台,上有一张白纸,一副笔墨,我略略沉吟,以左手书下:“恶人谷云七求见木大师。” (8) 当我每次痛的汗湿额发意识模糊的时候,总是会将木铁血认作常抱抱。后来潋滟和我说,最初割开我右腕已经愈合的皮肤,露出骨头和血管的时候我痛的识人不清,拉着她哥哥的手往怀里拽,嘴里一直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她哥哥后来回房和她嫂子赔了半天不是。 木铁血和常抱抱有着一样的不正经的时候痞痞的笑容,一样的正经的时候认真的表情,但那双眼睛是不同的。常抱抱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深沉着,仿佛所有的星光都在他眼里黯然失色。而木大师木铁血的眼睛,总是含着一两分讥诮,只有在看到他的夫人米小南和妹妹木潋滟的时候才会有温柔的笑意慢慢渗出来。 那时那方木台收回去,片刻又出来,上面是簪花小楷的三个字:“一人入。”我拿着纸条微微恳求的看着墨子,墨子咬了咬下唇,忽然一招爬天梯就要翻墙而入,道:“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古怪!”里面传来猖狷的笑声,一个男子的狮吼震耳欲聋:“擅入者,死!” 彼时墙的那边射出一簇短箭,我看到箭头上泛着黑青色的光芒。“墨子小心!”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直接一个千斤坠就直直的落下墙去,想避开短箭的方向,谁知有些短箭从箭尾处又射出向下的短箭,避无可避。三只短箭插入墨子的胸腹,两只在胳膊,立时便晕了过去。 我忙扶住她,伸手搭脉,外伤倒是没怎么流血,就是脉博细速且时有时无,她的眼睑处微微透着蓝色,竟是孔雀蓝! 婆婆给我看的书上有记载:“孔雀蓝者,非毙命之毒,然中毒后四日之内,日日受刮骨之痛,四日内不服解药,则自此不必服解药矣!” 我想请个路人帮忙一起将墨子扶回裁缝店,而周围的人似是对此事见怪不怪,冷冷的看我们一眼,远远的避开。我只好咬着牙将她背回去,跟掌柜说了此事。掌柜的并不如何上心,只是淡淡地道:“家小姐让奴才听从姑娘吩咐。”我开了药方,拜托掌柜的务必快马加鞭送到君子堂。看着掌柜漫不经心的拿着药方看,我又提笔给詹台写了封信,叙述了此间发生的事,并请她务必救墨子,就当是为了君无尘。 “请掌柜的将此药方和这封信一起交给你家表小姐,你们最好分两路,一路快马加鞭送信,一路将墨小姐用最快的马车送回君子堂,拜托了!”掌柜拿着那封信倒是很慎重,道:“定不辱小姐使命。”果然是各为其主么。 我随即返回木大师的宅子,大门严丝合缝关着,铜狮铁环也静静垂着,地上散落的少数箭支也不知何时被何人收走,平静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撩袍跪在台阶上,以头触地,俯下身去。不记得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有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在耳边道,“你进来罢”。 视线有些模糊,一时起不来,我缓了缓,那女子弯腰扶了我一把:“你倒是很坚强呐,两天两夜,纹丝不动啊。”我微微扯了扯嘴角,任她扶我到一间客房,将我放到床上,只听耳边又一个温柔的声音:“潋滟,给她盖好被子,怎么马马虎虎的。”“嫂子……”我昏睡过去。 (8) 醒来已是太阳高照,屋子里没有人,外面倒是有人在聊天很是热闹。我闭着眼睛,不想起来,仿佛不起来所有的事情就不会找上我。 门被敲了三下,推门进来一个粉衣女子,手里端着一碗粥,声音清脆:“我嫂子给你用了点安神香,是不是睡的很好?呐,快来喝粥吧,虽然不是很好喝……我第一次做饭……那个死何必做那么好吃非不做早饭,什么怪毛病,哼,中午非逼着他做,我真的再也不想吃西红柿鸡蛋面了……”我起床下地,刚要躬身感谢,她抓住我的胳膊,将那碗还热着的粥塞到我左手里:“我们家不兴这些规矩,不过确实要谢谢我嫂子,要不是她跟我哥说情,你还进不来呐。你先吃点东西,收拾收拾,有事就去正厅找我们。”说罢走了出去。我有些激动有些疑惑,但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见到木大师了。 这座宅子占地不小,但是能住人的地方确实没有多少。进门处是一面大大的石屏风,上面什么也没有,挡住了朝里的视线,绕过屏风就是一个院落,正厅坐北朝南,两边是耳房,一边三间很是对称,我就住在右边的最后一间。这座院子只占了整个宅子的三分之一,墙边一周是古怪的机械,占剩下空地的一半,比墙略矮,上面无数标识和颜料,还有无数支短箭埋在机械内部,箭头在阳光下泛着森森的光芒。空地的另一半则零散分布这几间小屋,有的看起来是打铁器用的,有的看起来和我的草药房差不多。小屋之间零散的堆着一些不成形的木料,铁锤,打造台之类的东西,还有毒草,原来木大师府里有会用毒的人。正厅后面那一圈空地上是支起的竹架,上面鲜艳的布料被风吹起,明媚而柔软。 等我打量完才发现那个叫做潋滟的女子就站在正厅门口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笑了笑,“看完了么,看完就进来吧。” 正厅布置的也是极其简单,地板是木料,上面涂以青色的釉漆,纤尘不染。入门处整齐的一排鞋子,里面的人围着一个大圆桌坐着,或着便鞋或光脚。“潋滟,给姑娘拿一双新的便鞋。”坐在主位左手边的那个黄裳女子转向我道:“姑娘莫诧异,因为夫君嗜好光脚,所以才如此设计。木板底下引了地泉,所以并不冷,姑娘请过来坐下说话。” 主位的右手边椅子上盘腿坐着一个身着青衣僧袍的男子,他虽然已经剃了发但是头上并没有戒疤,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明目张胆的打量着我,手里把玩着紫菩提串珠。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耳朵,仔细打量连嘴型也是圆圆的,看着年纪不大。 主座上坐着一个红衣的男子,说不出的猖狷。他只是在我刚进来的时候抬头瞟了我一眼,随即低头品茶。 我犹豫的站着,那个温柔的女子瞪了他一眼,推开椅子朝我走来,那个红衣男子忙扶住她,紧张的模样,她微微摇了摇手,示意不用。他瞟我的时候眼含讥诮,看向那黄裳女子的眼神却说不出的温柔深情。那女子走出来,我才看到她小腹略微隆起,显然是怀胎五月的模样。 她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眼里有种让人放松的暖意,温柔道:“姑娘,你觉得这世间很难么?” 我的泪汹涌而上,模糊了视线。但是那红衣男子眼中的讥诮更深了。 “我夫君,年少时候吃了很多苦,现在又为世名所累,他憎恶这个武林,可是,江湖中人又有谁可以逃的掉呢?你看,你不是找来了么?” 什么?!那个年轻的男子就是江湖闻名的木大师?!那个不过二十五六年纪的男子竟然…… 那个名叫潋滟的女子走过来扶着她嫂嫂坐到她哥哥旁边,然后自己跑到那青衣小和尚后面,用手撑着他的肩:“小何必呐,这位姑娘知道我哥哥才二十六就诧异成这样,若是知道你才二十三,司马哥哥刚刚弱冠,会不会眼珠子掉下来?”说罢抬头笑着看我。 我抬头仔细打量那个圆圆的小和尚,心中暗道,江湖百晓生也是只知江湖之虚却不知其实罢。 “若是云七你那天没有写真名,没有去而复返,是怎么也不会进来的。我哥哥脾气很坏的!” “铁血哥的脾气再坏有你坏吗?”传说中的巧心何必呢拍掉肩膀上的手,瞪大眼睛教训木潋滟:“成天跟一只乌鸦似的叽叽喳喳!” 潋滟揪起他的一只耳朵,“你个假和尚还敢说我!少林的方丈大师都说了你红尘未尽,成天拿着一串珠子装来装去,你瞧瞧你这打扮!”“哎哟,我的耳朵!”何必龇牙咧嘴。 木铁血重重地放了一下茶杯,皱眉道:“云七姑娘找木某何事?” 我缓缓跪下:“求三位大师赐我一只右手。”顿了顿,又道:“云某家仇未报,只因仇人势力太大,我欲前往报仇,少一只手做事不便且会引仇家注意,听闻大师可以无中生有妙手生花,恳请大师……”他打断我,“你拿什么来换?” 我咬咬牙,道:“只要大师说出的,云七必竭力办到!” “我听闻你是翻墨的嫡传弟子,可是真的?”“……是。”“翻墨曾传你一张藏宝图和一部仙药经和一部圣毒经?我夫人近日对毒有些兴趣,你便拿那本毒经来换罢!” 我心中诧异,缓缓抬起头来盯着木铁血的眼睛:“婆婆并未传我藏宝图,我只是曾跟着婆婆学医,后来村里起了火……若是婆婆的藏书没被烧掉,若有日云七回恶人谷,必定找出婆婆的毒经赠予夫人……”木铁血不动声色,旁边的木夫人眼里却泛起了丝丝缕缕的怜悯。 那个粉衣女子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竟不知道么?江湖传言翻墨传你一张藏宝图,是前朝的龙脉之地。君子堂早于一年前投向朝廷,皇上赐其天下第一大庄,并命君子堂和锦衣卫联手调查宝藏所在。前些日子皇上赐君家六小姐君娃娃和锦衣卫统领常抱抱在九月初九完婚,嗯,那就是还有半年,希望两家……” “你说锦衣卫统领是谁……?” “常抱抱啊,武艺高强啊,武当元虚道人的……” “君家六小姐……?” “是啊,君子堂最小的小姐,据说也是天姿国……” 我生生的呕出一口鲜血来,青色的漆,红色的血,狰狞着朝我扑来。 (9) 我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梦里恶人谷依然是宁静的模样,抱抱站在桃树下透过药房的窗口看着我,目光深沉而柔软;婆婆在门口的摇椅里把玩着削铁如泥的匕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琪琪远远的跑来,喊着七姐姐我们去玩去…… “嫂嫂,你确定这样扎针会把云七姑娘扎醒?都三天三夜了啊……嫂嫂对于针术是个半吊子……要不让 我练练手?反正……”不,我不要醒来…… “潋滟,你要扎的话一针就死了,还救个屁!铁血哥,我给你搭把手,把她抬出去……” 不要抛下我…… “小南,我们把她扔出去吧,半死不活的人而已,留着晦气……”不,不要……不要扔下我…… “夫君,这姑娘着实可怜,我们就帮帮她,算是给孩子积福……”帮帮我,帮帮我……可是我要你们帮什么呢……到底是什么…… 抱抱手里掐着琪琪的脖子,阴狠的看着我:“云七,交出藏宝图,否则……唔,苏婉琪的皮肤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滑嫩嘛,先让大爷尝个鲜再杀你……”君无尘温柔的对我说:“墨子,给君家七小姐上茶。小七过来坐。哦,你问是什么茶?顶级毛尖,刚从詹台的心里挖出来,你喝呀……你要是交出藏宝图,我再把她的心缝起来怎么样啊?” 不要!!! 我睁大眼睛看着床顶,汗湿重被,泪占枕巾。原来,只是一场梦。 外室有声音穿过来:“亲亲娘子小南哟,我们收留她这么久已经很讲江湖道义了。我没说不帮她啊,可是看样子她醒不了啦,我们快点把她扔出去,咱俩去唐门找找有没有你喜欢的毒药好不好?”“铁血哥,太不厚道了,你成天就想着和嫂子卿卿我我,你可以不管我,潋滟怎么办啊!”“哼,何必你想跟着我哥不要拉上我!我要离家出走,闯江湖去!”“可是夫君……”“没什么可是啦我的心肝儿,你看,就算她醒了也算是遭遇大变,变成个傻子我们也要养着她吗……” 我撩起帘子蹒跚着走出去:“求大师和夫人帮帮云七。” 不知他们用什么特殊的传信方法招来了铁臂司马奇,五日之后,三位大师秘密齐聚鸡鸣驿,开始研究假手的机关枢纽。 木夫人依然怜悯而温柔,她慢慢道:“云七姑娘,装一只假手就已经让人痛不欲生,需要将已经长好的皮肤血管重新割开,再关联无数机关……即便是装好,也要等皮肉和假手长到一起才不会疼痛,至少需要半年才能灵活应用……而你,”她微微顿了下:“竟还求我同时用颜蛊帮你改颜换面!所谓颜蛊,就是于需要削减处用蛊虫一点点啃噬掉骨肉,于需要增加处服下毒药使蛊虫死亡而堆积,姑娘,虫噬之痛和毒发之痛……你不要命了么?” “请姑娘放手做罢。生死不论,全凭天意。” 藏宝图之言不知何人流出,锦衣卫怎么忽然就换了统领,君无尘,真的是为了婆婆的那张藏宝图而救得我么?若说他们一年前就投靠朝廷,为何还要听婆婆令保我平安?詹台,那个红衣女子,对我的好,是不是君无尘另一个圈套?婆婆还活着么?琪琪又去了哪里?太多的问题我看不明白,脑子一片混乱。我想赶在常抱抱九月大婚前去燕京,就一定不能再做云七。 痛苦的十几个日日夜夜啊,我不知撕碎了多少床单和被褥,咬碎了多少手帕布巾,疼的受不住的时候会迷迷糊糊拉着木铁血喊抱抱的名字,会想小时候的恶人谷,想那双黑曜石的眼睛,想詹台欢快的喊我七妞,就连君无尘虚伪的温和笑容也在我脑中过了千百遍…… 总算熬过去了,我竟没死…… 六月初六,祭花神。 我跟三位大师还有木夫人潋滟妹妹告别,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此次被迫入江湖,欠下的债,是还不清了。 木夫人的身子重了,他们会留在鸡鸣驿待产,然后可能西出雁门关,可能南下梅花岭,也可能继续北上。 我很羡慕他们,但是,我有自己必须面对的东西。 走的时候没有人来送,但我知道他们都在看着我。在宅子门口磕了三个响头,大恩不言谢,收拾行囊上路。 自此江湖中不再有云七,而是另一个人,名为,云悦玉。 (上部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