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珈蓝雪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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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底藏青花纹纱裙的是她，戴着翠玉手环的是她，撑着油纸伞从青石板道缓缓走过的是她，静坐于雕花木栏窗前兀自挥洒笔墨的仍然是她。

周围人的评价是：一个恬静的女孩。的确呢，不常听她说话，做什么事都静静的，安静的好似不存在，只有从她少许的走动中才能按到她的确是存在的。她不是才女，并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会的不过是琴和书而已。在这艰难小镇，她人并不出名，但她以“晚歌”为笔名的习作倒是为他人所熟知。或许她真的是安静得能够让人忘记她的存在，而才情却着实令人欣赏的一个女子吧。

她住的是名为“音园”的别院，这个别院内有三个独立的小阁楼，而她住的是以她名字命名的“音无阁”，这个叫做尉迟音无的女子就住在这里。楼阁的分三层，第一层是她接人待客之地，虽说平日少有人来叨扰，但还是这样设置了，第二层是客人来时所居住的客房。第三层是她的私人空间，有她的卧室和书房，因为最上层，所以这里只有两个房间。而她卧房里的东西并不多，一面镜、一张桌、一个壁橱，仅此而已。书房里摆设也很简单，书架、八仙桌、植物等零散的物件，书架上是她喜欢的书籍或者自己记下的东西，八仙桌上放着一套紫砂陶的茶具，她平日喜欢在这靠窗的八仙桌的一头坐下，然后一边看看窗外景色。前院种的是突厥蔷薇，后院种的是彼岸沙华。听说，突厥蔷薇也有徘徊花之称，而彼岸则生长在黄泉忘川之河畔，不知她是否有寄予其在彼岸徘徊之意。或许吧，但这又有谁人能知呢？

园子里的侍女们说，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待在书房，靠着那个雕花的木窗，任风吹乱她及腰的长发。不知为何，她总是带着些许忧伤，因此时常看见她用那淡淡的带着忧伤的眼眸望着窗外，时不时的望着的望着那片彼岸花海出神。或许她是想起了森么，因而才这般黯然神伤吧……

听说，她曾和那个男子在一起过，那个淡泊名利、不愿受权贵束缚，淡雅的宛若天人的那个男子。听说，她们一起吟诗、作赋、弹琴、品茗。听说，她们一起看名山大川、品四方美食，自由驰骋于天地。听说，她很爱他，因而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婚事，却只为了能守护他。听说，那个男子走了，远离了这水乡小镇，去了那塞北大漠。听说，后来她还是嫁了，凤冠霞披，娇好面容，喜气洋溢……所有的所有都是听说，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确出嫁了，但那姣好的面容在凤冠霞披下有的是无尽的苦涩，而那苦涩只能她自己吞咽。这一切并非无人倾听，只是她固执得不想诉说。而且，似乎她也总是倾听他人所说，却未曾想过要向他人诉说任何。她好像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女子呢。

她的确有着自己对事物的图特看法，但又好似不与这环境相融合，只能看着她静静的走到窗前坐下，慢慢品茗，虽说此时品茗已经是一种习惯，并不再是当时滋味。

转而看着满园花红，那突厥蔷薇也好，彼岸沙华也罢，全都是她亲手栽种，除此之外，整个别院的景致布局也都出至她手。然而这一切对于在这个礼教严格的社会来讲，的确是一个怪现象，而她那所谓的夫君也并不干涉她任何。她想住哪、她想做什么等等，对于这些，那个男子也没有任何意见。也不知是不在乎，还是太包容……但这些都不必深究，因为她不曾与那个男子有太多交集，两人不曾举案齐眉，却也相处融洽。亦或许对那个男子来说，别院中这个安静恬淡的女子不是妻子般的存在是朋友吧，所以才不用礼法去约束她，不用家族规矩去框住她，因而给了音无最她的自由与宽容。

……

后来好久好久才知道，那个男子在她婚嫁当日回来过，从那遥远的塞北回到了这个静谧的江南水乡。我想，无论是在堂下看着她行礼的他，还是堂上行礼但透过头巾看到他的她，都思绪万千吧。的确，她们并非不相爱，只因为一些小原因而错过了彼此，这或许会成为他们生命中遗憾吧。但她们又是幸福的，不是？虽不曾相守，但是她们相知、相惜，彼此有着共同的爱好，有着共鸣。

……

这是个凉爽的天气，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桌上的宣纸上有寥寥数语，墨迹还未干透……风吹拂着纱帘轻轻舞动……尉迟音无，这个恬淡的女子终是在窗边沉沉的睡去了……

风起了，桌上宣纸被吹起，纸上之字也看清了：我什么都不为，只为了那种满彼岸徘徊的花园……